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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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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七點,太陽弱弱地懸掛在天空,遠處的迷霧還未散去,和著遠處的縷縷炊煙,向上升起,在山腰漂浮著,朦朧一片,半晌才在太陽的照耀下消失。

兩人順著來時的路原路返回,一路上誰也沒再說話。

因為工作原因,他們回帝都的時間比預期還要早一點。

一開始想到行程上的空白,齊宴剛來到這裏的時候還盤算著如果有機會還能和她一起看一場寧城的雪。

說起來,比起帝都的雖冷卻鮮少下雪的天氣,寧城的冬天下起雪來別有一番美麗。

落雪後,層層白雪覆蓋,宛如一條白色的絲絳,無窮無盡地向遠處蜿蜒,以一身銀裝包裹著小城。

滿眼都是幹凈無暇的白。

可惜了。

因為這份突如其來的工作安排,他們不得不率先離開。

期望落空,雖說難免失落,但想到今早苦苦等來的日出,那份深深印刻在彼此記憶裏的驚艷感覺,又仿佛以另一種方式彌補了一些缺憾。

而且老人們常將這句話掛在嘴邊:“生活常有遺憾,可地球是個圓,持續向前走總有機會再次回歸原點。”



因為他們的離開,齊父一大早就收拾好,攙扶著齊母下樓,步步緊送,身後還有街坊鄰居從窗戶探出頭來,遙遙告別。

一時間,說話聲混合著電線桿上的鳥叫聲,此起彼伏。

齊母揉了揉發紅的眼睛,一只手緊緊地抓著沈霓然的手,翕動著嘴唇不停叮囑。

因為身體不好,她皮膚泛著病態的蒼白,更顯得那雙眼紅得過分。

“然然一定要好好吃飯,註意身體。要是小宴哪裏對你不好,你就給我打電話,媽媽替你教訓他。”她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說著說著卻止不住哽咽。“可是媽媽也相信小宴是個好男人。”

前一句話是對她的偏愛,後一句是對兒子的信任。

“齊宴他很好。”沈霓然牽著齊母的手,感受著手上傳過來的溫度,她快速掃了齊宴一眼,突然開始慶幸一年前自己的一時心軟。

她淺笑著回道:“您也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良久,見兩個女人終於說完話,齊宴走過去擁抱瘦骨嶙峋的母親,感受著懷抱中的瘦弱身體,他眼裏都是擔心,卻無可奈何。

他囑咐了幾句一定要照顧好身體,有事給他打電話。然後轉身,向來不善表達的父親突然拍著他的肩跟他說了很多。

最後鄭重地告別。

他一開始也提出過把兩位老人接到身邊去,可人老了總是分外眷顧家鄉,那份長年累月的感情早就難以割舍,他們在寧城紮了根,舍不得離開。

那邊司機開始催促,終於到了不得不離開的時候了。

沈霓然走了好遠突然回頭。

兩位老人還在原地站著,他們和這座小城徹底融合在一起,目送著這份離別。

沒一會兒,他們的面容隨著距離的拉遠逐漸變得模糊,等會兒就會徹底不見。

頓時,她感覺心裏酸酸的、澀澀的,還有一點悶。

在這裏的日子雖然短暫,但這個地方帶給她的一切,對於她來說,已經非常珍貴了。

她以前愛玩,追逐著自由也去過很多地方,比帝都更繁華熱鬧更精致美麗的城市,可無一例外,她都是空空的去,再空空如也的回來。

但是寧城不一樣,它帶著一種未加修飾的美,遠處的江水倒映著藍天和碧綠的山,將小城的美麗匯成一幅原生態的畫,平鋪在那裏。

它的早晨是恬淡寧靜的,靜得能聽見電線桿上的鳥叫聲,到了人們開始大規模活動的時候它又變得非常熱鬧,隔著墻都能聽見人們的交談聲。

不像這裏的冬天一樣寒冷,寧城的人也都是鮮活的、熱烈的。

雖然它的發展相對落後,甚至連好多在大城市早已司空見慣的科技產物都還沒滲透到這裏,可是它就像矗立在這個世界上的一抹特殊的存在,精彩紛呈。

它寧靜美好,像母親溫暖的、卻沒那麽完美的手,它撩起溪中的清泉,緩緩地滋潤著人們的心田。

齊母就像是一團團柔軟舒適的棉花,填補了她記憶裏丟失的愛與溫情。

沈霓然突然想到離別時無意之中瞥見他家樓下門口的柱子上刻的詩句。

心驀地一顫。

低沈動聽的聲音仿佛就在腦海中回響。

“占得歡愉,年年今夜。”

她不經意地轉頭,目光與齊宴在空氣中相匯,又快速,略顯笨拙地挪開。

他註意到她眼中的情緒,輕聲安撫道:“還會回來的。”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補充:“這裏是你的家,你隨時都可以再回來。”

車窗外的光景飛速閃過,快的都來不及和這座小城的事物鄭重地道別。

可是她這一次終於不再空空如也地離開。

她帶走了寧城兒女最珍貴的東西。

齊宴剛回到帝都,隔日就匆匆進了組,是公司給他接的綜藝,也是他進圈以來的綜藝首秀。

提起齊宴,經紀人也是後知後覺才知道他得罪了誰。

為此她越發疑惑,明明看上去完全都不會有交集的兩個人,也不知道齊宴是怎麽就得罪了那位大佬,本來好好的前程變得這樣坎坷。

她止不住心焦,卻也無能為力,只能不住地在心裏嘆氣。

齊宴是天生的演員,塑造性很強,又肯吃苦,要是重點培養一下保不準下個影帝就又非星光莫屬。

只是可惜了,雞蛋碰不了石頭。

就因為他得罪了顧凜,所以公司好多資源都給了其他藝人,能有綜藝接就已經是他目前為止最好的選擇了。

雖說他是星光的藝人,但顧凜畢竟是大家公認的星光的準女婿,身後又有顧氏集團,孰輕孰重、具體該偏向哪方,上頭還是拎得清的。

最主要的還是要怪齊宴身後一窮二白沒有背景,這個圈子可以有千千萬萬個新人來取代他的位置,但那個人上人的位置就只有一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顧凜。現實有時候就是這麽殘酷,從出生開始就已經註定了。

但情況也不算太糟,顧凜並沒有趕盡殺絕,又有她說情,上頭還不至於做得太絕,這個綜藝已經是為他做的最好的打算了。

這本來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圈子,前程該如何就只能看他自己了。



車子在某高級飯店停了下來。

這是綜藝開錄前必走的一個形式。

帝都還不算冷,齊宴穿著簡單的休閑外套,大步走了進去。

因為今天只是錄一個先導片,不必大動幹戈地做造型,他就按平時的穿著,簡單隨意,所謂的造型全靠顏值撐著。

第一次錄綜藝,他還是有點緊張,在門口深呼吸了一口氣才推門進去。

聽見開門聲,眾人的目光立馬齊唰唰地落了過來。

隨後房間內響起一陣小小的抽氣聲。

那部《和我結婚》才播不久,雖然是新人面孔,但他顏值出眾,在裏面的表現又帶著一種超乎顏值的出色,因而受到了很多觀眾的喜愛。

而後他被觀眾們一致譽為是娛樂圈近來的顏值天花板,所以大家對他印象都還挺深的。

而且真人比熒幕上更好看。

屋內的工作人員中也有他的粉絲。

因著還在錄節目,那股想要尖叫的沖動才硬生生地被遏制了下去。

包間內各個角度都駕著攝相機,只有導演在座位上等著。

齊宴是幾個嘉賓中第一個到的。

他禮貌地彎腰問好,然後在導演的示意下坐下,開啟了漫長的等待。

屋內安安靜靜,沒人說話,只聽得桌上的水燒得撲哧撲哧響。

齊宴也不是個善談的人,他百無聊賴地低著頭盯著桌上的筷子看。

助理提前給他科普過,《和我一起》是一個公益型的真人秀節目,節目是結合地域風格以嘉賓做游戲的方式,獲勝的一方將會贏取獎金,最後節目組會將這筆錢全部捐贈給希望工程。

這個綜藝的意義就是全社會一起,陪這些貧苦地區的孩子長大。號召全社會關註希望工程,加入希望工程。

這些年以來,很多圈內的藝人都會為了維持熒幕的好形象來參加類似的節目賺取好感,久而久之,這樣的節目就開始層出不窮。

《和我一起》的導演還很年輕,在圈內比不上那些走上國際舞臺的電影導演,但因著上一部作品的僥幸走紅,也算小有成就。

但珠玉在前,這個節目能不能在眾多類似的節目中脫穎而出還是個未知數,火不火,更是難說。

所以才有了他參加的機會。

不過不管結果如何,總的來說,這份資源對現在的他來說真的不算差。



齊宴習慣性挺直背脊,端端正正地坐著,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其他人還沒來,飯桌上就他和導演兩人,導演一開始有些尷尬,絞盡腦汁開始找話題。

“這是算是你的綜藝首秀吧?”

齊宴點點頭。

“你的那部《和我結婚》我看了。”他笑了笑,“非常不錯,我們節目組還有好多工作人員都是你的粉絲。”

“謝謝。”面對突如其來的誇獎,齊宴揚起真摯的笑容,微笑著致謝。

鏡頭下,第一次這麽長時間和一群陌生人處於一個空間內,他表現還是有些不自然。

“…”

看到他這個反應,導演現在已經開始憂心他在這個節目中該如何生存下去了。

有些人在影視方面固然出色,但綜藝感確實還需要再磨練磨練。

齊宴這寡言的性格確實有點難帶,不過沖著這顏值,想必收視也不會差的。

這樣安慰自己一通後,導演提著的那顆心才終於落下。

就在他再次動了動唇準備繼續活絡氣氛開啟尬聊模式的時候,門接二連三的被拉開,這股凝固的氛圍終於被打破,屋內的氛圍終於熟絡起來。

嘉賓陸陸續續地進來坐下,隨之也開始上菜。

這個節目的嘉賓很雜,來自各行各業的藝人,雖然每個人的名字談不上如雷貫耳,但好歹算得上是有所耳聞。

其中不乏有時常混跡綜藝圈,很會帶動氣氛的,幾個話題一扔出來,場子立馬就火熱了。

嘉賓還沒到齊,但節目順利進行著。

過了一會兒,門再次推開,還未見著人,一個清亮甜膩的聲音闖了進來。

“很抱歉,路上堵車,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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